事情陷入僵局。生活还在继续。
外面越传越烈,说孙明峰为了苏梦醒,顶住来自上头的压力,甚至于不惜以辞职相威胁——这样的关系,你要说他们清白无辜,谁能相信?!
有人说,苏梦醒的老公留学美国,她在这边深闺寂寞,工作中跟孙明峰日久生情,干柴烈火,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话通过李映红传到梦醒的耳朵里,把梦醒气得差点吐血。那天晚上李映红没回家,从肯德基买来薯条,沾着番茄酱,躺在梦醒家的沙发上,一边吃一边说:“靠!梦醒,我要是你,不跟孙明峰真的来点什么,简直对不起群众对不起党。”
梦醒苦笑:“真的来点什么,最终对不起的是自己。”
李映红哼了一声说:“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我师傅那个人不错的。他不是那种花心大萝卜。他跟他老婆共同语言太少,实在是过不到一块去。真的,我觉得吴茗跟你们张允鑫倒是蛮配的,不如你们干脆齐齐来个大毁灭,重新组合。吴茗去把张允鑫收拾个服服帖帖,你跟孙明峰夫唱妇随,志同道合。”
梦醒给她说得哭笑不得:“你就胡说吧你。”
梦醒照常上班下班,只是尽量争取快速完成工作,搭公司的货车或者刘光明的车子回家。
与此同时,张云鑫的信雪片一样从美国飞过来,苦口婆心地劝她快去签美国,信誓旦旦地保证要跟她在异乡重新开始,绝不再犯那些老毛病。
孙明峰在公司里越待越晚,有时候不在公司,就约了一帮男同事去喝酒聊天。吴茗晚上来公司查看,有一次看到他在办公室伏案工作,梦醒在自己办公室里跟手下查看样衣,对色卡。另外两次,办公室锁着门,问保安,保安说人早就走光,办公室里没有人。
办公室没人,又不回家,那么他在哪里?她打他手机,他不接。打电话给刘光明,刘光明说不知道。
终于有一天,梦醒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一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对她说:“苏小姐,我是吴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个时间跟你谈谈。”
梦醒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也不知道她需要不需要拉志醒或者李映红做陪。万一吴茗真的把她当作罪大恶极的第三者,会不会泼她一脸硫酸。
她沉吟不语。
吴茗在那边说:“地点时间可以由你来选。只是请你不要告诉明峰。”
梦醒还是没想好。
吴茗说:“苏小姐,我以孙明峰妻子的名义请求你。”
梦醒翻翻自己手头的工作,大致计算了时间,开口说:“这样吧,今晚九点,在香格里拉的咖啡厅怎么样?”
吴茗说:“好,我等你。”
那天晚上他们都在赶工作,又下雨,梦醒建议打电话给饭店让他们送盒饭。吃完盒饭,她再接着做案头工作。
孙明峰过来,拿着她写的传真看,大致了解工作进度。看完他把文件放在桌上,低声说:“什么时候能做完?下班一起走吧,我有话对你说。”
梦醒看着他,只停了几秒钟,说:“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孙明峰问:“不能推一推吗?”
梦醒摇头:“约好了,不能改。”
孙明峰无奈摇头:“好吧,那就明天。我希望明天你不要跟我说你有急事,又要推托。”
这时梦醒同办公室的人抱着面料从外面回来,孙明峰上前询问是哪个单的样品,什么时候走货,工厂情况如何,点点头离去。
梦醒拿了写好的传真到传真室去发,发完回来收拾包,问那个刚回来的同事:“你走不走?外面还有车吗?”
那同事回答:“我让车子等着呢。”
梦醒拿着皮包跟那同事一起往外走,搭那个车一起出去,让驾驶员把自己送到香格里拉。
还是晚了五分钟,她到的时候,吴茗已经点了一杯明前龙井在慢慢喝。看见她匆匆进来,招招手,问:“我不知道你喝什么,没敢乱点。”
梦醒疲劳之极,跟服务员要杯咖啡。
咖啡上来,梦醒啜一口,开口问:“抱歉,今天下雨,驾驶员开不快,所以迟到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吴茗沉吟着说:“你和明峰的事,外面传得很凶——”
梦醒虽然知道她找她就是为这事,还是忍不住头疼。她摇摇头说:“我跟孙总纯粹是工作关系。”
吴茗冷笑:“苏小姐,你应该知道有句俗话叫做 ‘ 无风不起浪 ‘ 。”
梦醒早有准备,端起咖啡杯喝一口,才放下说:“孙太太,成语词典里也许还有一个词叫做 ‘ 栽赃陷害 ‘ 。我不敢妄自要求您说出那个在您面前说我坏话的人,大约能猜出这人是谁。我现在说一说我的感觉,您看对不对——这个人过去跟我是同事,现在也跟我是同事。在级别上来看,我们是平级,可是她觉得我现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所以对我耿耿于怀。”
吴茗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梦醒顿一顿,自嘲地说:“可笑的是,到目前她在我面前还是丝毫不露,每日跟我亲亲热热称姊道妹,而我,因为没有任何把柄和证据,只能虚情假意地应酬附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说完她迎着吴茗的目光,眼神磊落坦荡。
吴茗摇头说:“苏小姐,我真的很愿意相信你,可是事实让我无法相信。明峰他跟我提出离婚,并且说不怕我去公司闹,因为他已经决定辞职。他现在整天躲避我,甚至打算住到他妈妈家去。苏小姐,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你如果说跟你丝毫没有关系,你随便到大街上去找人问,有没有人相信?”
梦醒彻底震惊。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吴茗似乎开始相信她这个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梦醒想起下班前孙明峰到她办公室发出的邀请:“ 什么时候能做完?下班一起走吧,我有话对你说。”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来她家问她的话:“你心里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
缓过神来,她看看吴茗,喃喃地问:“你们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按照吴茗来之前设计好的台词,肯定应该这么回答:“你还来问我?不是为了你,我们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可是现在,她坐在苏梦醒面前,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知情,这句话就被堵在心里,说不出口。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调查清楚就妄自行动,把孙明峰逼到死角,退无可退,只好采取极端措施。
她试探着问梦醒:“苏小姐,你为什么不可以回进出口公司呢?”
梦醒苦笑着说:“我若是回去,不是等于承认我跟孙总有了什么吗?现在这份工作,是我喜欢的工作,我为了这么一件子乌虚有的桃色新闻,放弃我喜欢的工作,回到那是非之地,孙太太,你换个位置想想,如果是你,你干不干?”
吴茗说:“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明峰真的跟我离婚,带着你辞职,你以为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你们?”
梦醒冷静地说:“这都是拜您所赐。”
一时间吴茗无话可说。
梦醒不得不解释:“我现在的情形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回进出口公司,似乎坐实谣言,真有其事;留在合资公司,现在这种情形,好似也难以洗清自己;唯一的方案是两个我都不选,辞职另谋出路,可是进出口公司不见得放,我分房合同还压在身上。孙太太,不是我不肯配合你,是我根本无路可走。”
言下之意,你当初把事情闹开的时候就该想想后果,事情不该做得那么绝。
吴茗长叹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纸笺放在桌上,说:“算我做错,可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明峰要跟我离婚,我已经怀孕,你说我该怎么办?把孩子打掉成全他,还是等孩子生下来,过了哺乳期再做单身母亲?”
梦醒一阵晕眩:“孙总知道吗?”
吴茗苦笑:“他已经不肯跟我交流很久,每日早出晚归,我哪有时间哪有机会跟他讲?自从出了这个谣言,我的日子也过得七颠八倒,并没有感觉自己身体发生重大变化——我也是才知道。”
梦醒想想她跟张允鑫在一起时的情形,完全理解这夫妻之间是怎样走到今天的。
吴茗说:“最初是婆媳关系不好。他妈妈觉得她选中我,我就该对她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可我自幼个性就强,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小时候我洗头都是哥哥代劳,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再后来他认为我太强势,在家里什么都要说了算。可是他工作那么忙,每天很晚才回家,我哪里找得到他去商量?我年纪轻轻一个人在家,难免无聊,有时候打电话给他发发脾气,也无非是想让他陪陪我,哄哄我开心,可是他没有这个耐心——”
如果一个人,忙完了工厂忙客户,每天要对着针头线脑纽扣颜色样样核对,要回复客户成堆的问题,晚上回家还有力气哄老婆,那么这人也算是超人。
梦醒苦笑摇头,轻声说:“做这个行当压力很大,很累的。”
吴茗说:“我妈已经说过我,我也知道自己以前很过分。可是错也错了,怎么办呢?苏小姐,为什么我一听到外面的谣言就相信了呢?因为以前我们吵架的时候,他提起过你,说你如何如何通情达理,对婆家怎样怎样好。后来他不再提了,因为他把你调到他手下做。我跟他夫妻一场,也有几年了,他的心思,我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些——”
梦醒连忙说:“孙太太,你真的误会了——”
吴茗打断她说:“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明峰,我不敢保证。我是个女人,我是他同床共枕的老婆,这点灵犀还是有的。”
对。最美不过蜜瓜成熟之时......
看来女人成熟的标志就是——象蜜瓜
俺争取让每个人都不惨,呵呵
下班回家八、九点算早的,你让他哪有精力和耐心去哄老婆?
把对方逼入绝地开始反击要离婚了,她不想离婚,只好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