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Everybody, welcome to Great Barrier Reef.Today I am your instructor.My name is Jason Cheung.I come from Hong Kong ……”
這兩句話對大家而言可能只是簡單的英文個人介紹,沒有什麼複雜的詞彙,亦可能很多人也試過這樣介紹自己。但對從來沒有用過英文溝通、沒有用英文介紹過自己的我來說,這句話是人生的轉捩點──在澳洲昆士蘭上的大堡礁首次介紹自己的潛水工作。
揹上背包,買張單程機票,脫離香港繁忙的工作及擁擠的地下鐵,退出響個不停的訊息群組,從筆電刪除公司的電子郵件帳號……是不是做齊以上的事,就是所謂的「出走」,現在流行的「辭職旅行」?
3年前的某一天,誤打誤撞在網路上申請了澳洲打工度假,雖然只是一時興起,但沒料到批核時間比借貸公司還快,前後只花不到3天。當時前往的意願只佔1%,不過2星期後,我毅然地辭去工作,離開待了近5年的公司。因為資金有限,我買了3張廉價機票,最終目的地是澳洲昆士蘭的凱恩斯(Cairns)。
從訂購機票到出發日不到一個月,記得當天從香港起飛,經過幾天的車船加上徒步,並且在機場露宿2天後,去了一個比香港夏天更炎熱的地方。當時口袋中只有不到4千港幣,心裡不禁懷疑自己究竟是「出走」還是「被趕走」。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仍然找不到工作,不論是清潔工、導遊還是工廠均無一回覆。我心想,大概是出走的人比我想像的要多,且走得比我快吧!
會選擇凱恩斯這個地方,或許是因為它是大堡礁的所在地,而為何對大堡礁情有獨鍾?就不得不提到年少的那段日子。
那時,因對大海抱著強烈好奇心,進而考取了潛水助理教練執照。可是,潛水助理教練在一個潛水店比食肆還要多的凱恩斯來說,根本毫無用武之地。一星期過去,在4千港幣所剩無多的時候,不知是物極必反還是發出的海量求職信起了作用,終於有一間潛水店提供了面試機會。那時我心想,即使是清潔打掃、斟茶遞水也無妨,只要有薪水就好。
不料,靠著一半港式英語,一半肢體語言,介紹了半天才發現得到的原來只是一個「教練實習機會」。何謂實習?就是沒有薪水,只有船宿及膳食,在連一塊錢車馬費都沒有的情況下度過整整50天,換來的只是一個「實習機會」,但卻是一個真真正正可以免費考取潛水教練資格的機會。
50天的大堡礁生活,只有4~5天的假期,簡單來說就是比香港工作更加刻板。
05:30 起床
打掃全船
第一次下潛,打掃全船
早餐
第二次下潛,打掃全船
午餐
第三次下潛,打掃全船
第四次下潛,打掃全船
晚餐
第五次下潛,打掃全船
09:00 休息
不放棄地度過這50天非人生活,再接受2個星期朝九晚五的教練課程,緊接著是一星期的地獄式考試。非常幸運地,我最後換到了一張可以通行全球的潛水教練執照及大量經驗。不過,當所有人都以為我終於熬出頭,可以繼續往上爬的時候,我卻選擇了第二次出走──澳洲西部的伯斯(Perth)。
伯斯除了澳洲本土居民外,可算是世界各地前來打工度假者最多的地方。由於朋友已經為我找到一份農場工作,我在抵達的第二天就開始上班。農場的工作比香港任何一樣職業都還要辛苦,每天須保持彎腰下跪的姿勢最少8小時,甚至是10小時,一天休息30分鐘,還得承受日曬雨淋以及接近20度的溫差,每週工作6天甚至7天。
我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地到澳洲來?之前是由東澳飛到西澳,現在又由西澳飛返東澳,就像候鳥吧!
不久後,我又萌生了出走的念頭,我嘗試發求職信到其他國家。一天,馬爾地夫的潛水店傳來了面試通知,只花了幾天就談妥,回港整理半個多月,一星期後我便衝往擁有「天堂」美譽的馬爾地夫(Maldives)。
先定「天堂」是馬爾地夫的簡稱,我想沒有太多人會反對吧?既省字又貼切。而「天堂」的工作究竟是怎麼樣的呢?每天與陽光和海水為伴,客人不是俊男明星就是美女模特兒?老實說,「天堂」的工作的確比澳洲清閒,每日的「汗水度」應該改為「海水度」,但下潛次數沒有澳洲實習時瘋狂,每天最多3~4次左右。10年的潛水經驗,加上在大堡礁的密集訓練,在馬爾地夫不到2個月我已成為了老手。
在這裡每天不是教學,就是帶領有執照的潛水員出海下潛,空閒時則隨著好奇心在周圍探究一番或是對著太陽放空。和之前的生活不同的地方在於住宿,「天堂」裡酒店的規劃是一島一酒店,每位員工的食、住、訓、排都是在島上,假期一星期有一天,大家習慣將難得的假期累積起來,等到有10天或8天才一口氣離島放鬆一下。當地的員工多數會返回家鄉與親朋好友見面,而像我這樣的外地勞工,則是回到大城市逛逛或者到鄰國旅行。
工作的合約為期一年,過得比我預期快,當然這一年的充實程度,可能比之前在香港工作5年還要精彩百倍。遇到從不同國家來的學生或旅客,也比想像中還要多,對我的人生有很大的幫助。
「天堂」旅程完結時,正是香港的暑假,我下定決心回鄉憑著自己所學做點事業,開設私人潛水教授,獲得了不錯的成績。我心想:今天我腳踏的又是最初的起點「香港」,不同的是我現在做的和計劃的,是我喜歡的工作。這3年內我算是出走過、出走完,還是未曾出走過?
我希望我還沒出走過,還有更精彩的人生在前面等著我。
天堂潛水員
ParadiseDiver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