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 Popper是现代哲学史绕不过去的一个。
一般来说,他被认为是英国人——在英国成名,在英国受封(Sr. Popper),大部分时间在英国度过。不过,他实际是土生土长的奥地利人(后来在英国入籍),而且是世家子,出身犹太名门,父母双方家庭分别是捷克和匈牙利望族,书和音乐是他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最大的陪伴。
所以他人生第一此关于职业规划,是做乐师,而且是专门的教堂音乐(Kirchenmusik)。
很难说是幸还是不幸,青少年时期结交对政治极度热情并一心想做工人阶级领袖的好友,受其影响,改志向做worker。
Karl Popper出生在1902年的维也纳,另外一个Karl,姓Marx的那个(他对Popper青少年时期思想影响很大),逝于1883年。20世纪初最轰动对当时社会影响最大的,当然是工业革命,伴随大量出现的工人群体,但凡以那个时代为背景的文学作品,很少有不涉及这个话题的。Lady Chatterley's Lover就是最典型的代表作之一。
记得很小的时候听说那个属于小黄书,后来拿到之后从头翻到尾唯一的结论是,没看出来太黄啊。而且是大团圆结局,挺好的一个故事。
挺健康的人和人性。
Popper的哲学观里,最重要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我想是他对所谓“归纳实证主义”(positivistisch-induktivistischen,这个词是GOOGLE给我翻的)的批判。曾一度被学术界奉为经典的研究方法,简单来说是先做实验,然后根据观测结果归纳出一套理论。而Popper认为,一切科学理论只不过是经验科学通过寻找矛盾的观测结果来推翻错误的一个不确定性推测。
这句话我硬翻的,字面上不太好理解。简单说就是,1,科学不过是一个证伪的过程(排除错误)2,任何科学理论都是推测(不是100%对),当然,可以和真理无限接近,但是达不到绝对真理。
说到这个话题,想起来有人在这里跟我讨论绝对真理。我说我是不接受绝对真理这个概念的(我肯定不反对别人接受),他给我的反驳是,那万有引力是不是绝对真理?我被问得愣住,当然不是了——那在我是很自然的事情,我都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问。
Popper年轻的时候非常非常相信牛顿提出的万有引力那一套是绝对真理,das war wirkliches Wissen, Wissen, das selbst die tiefsten Träume der kühnsten Geister noch übertraf. Hier war eine Theorie, die nicht nur die Bewegungen allen Sterne erklärte, sondern ebenso genau auch die Bewegung von Körpern auf der Erde wie fallenden Äpfeln, Geschlossen oder Pendeluhren. Und sie erklärte soagr die Gezeiten(这是真正的知识,甚至超越了最大胆的头脑的最深梦想的知识。这个理论不仅可以解释所有恒星的运动,还可以准确解释地球上物体的运动,例如下落的苹果、闭合的圆圈或摆钟。还能用来解释了潮汐呢)。
他自己写的,他是奥地利人说德语。
那是谁改变了Popper?爱因斯坦。我在这里聊过一点这个话题,给陶三上课的时候。并且,Popper亲身经历了,爱因斯坦的理论得到英国科学家的实验观测证实。这是当时的报纸头版。
爱因斯坦和牛顿,在我们今天看来,都是(有距离的)历史,我们,是站在后面(平等)接受它们,所以不会有大的颠覆性的思想震动。而在那段时空里的人,感觉是不一样的,因为你亲历自己一直坚信的(绝对真理)被否定。
Popper当然也不例外。
这件事使Popper开始质疑,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科学”这个概念?然后呢,他的结论是,das wissenschaftlieche Wissen ist kein Wissen: Es ist nur Vermutungswissen(没有,科学知识只是一种猜测结论)。
好吧,这里我打个岔,Popper明确提出,陶三爱吹的,道(Naturgesetz),是不存在的(在Logic der Forschung这本书里)。
“无论你见着多少只白天鹅,也不能说所有的天鹅都是白的”。
这本书的核心观点之一是,任何一个理论的正确性都是有期限的,那个期限就是被下一个更好更完善的理论推翻的时候(这里很有时空观啊,为什么学物理的喜欢读哲学?)。
包括相对论。
注意,Popper并不否认有一些理论比另外一些更完善,一些科学比另外一些更科学,如同,some animals are more equal than others。所以Popper的结论是,wenn wir Menschen bleiben wollem, dann gibt es nur einen Weg, den Weg in die offene Gesellschaft (如果想保持人性,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进入开放社会)。
这里的开放社会,Popper指的是接受质疑和挑战,接受新的假设,承认自己不完善甚至会被完全否定。
所以Popper不仅对哲学界影响很大,对自然科学包括人们的思维方式影响也很大,甚至政体层面的问题——根据Popper的观点,集权和绝对权威都是不应该存在的。这种质疑一切的态度是真的思维革命,完全不亚于当年尼采说出来,上帝死了。
再强调一次,Popper不是说所有的理论都“平等地错”,他是说,所有的理论都允许接受质疑,都存在不完善的空间。理论和理论之间,当然有高下。
如同世间有是非,善恶,美丑,真假(这里不要跟我说什么都是混沌一片不清不楚)。
Popper的另一个观点是,我们人类创造发展出来了科学理论,然后我们质疑修正这些理论,我们提出理论我们再杀死它们(他的原话)。
这句是说什么?回到传统学自然科学研究思路:做科学实验,验证,分析总结出相应理论,接受它。Popper给出的路是反着的,他认为,科学发展的途径是:给出理论,证实或证伪。因此,绝对的断言实或伪,都不可能正确。说天鹅的例子好了。你要把过去所有的天鹅看一遍,现在所有的天鹅看一遍,将来所有的天鹅看一遍,然后才能说,是不是所有的特都是白的。那有可能吗?
爱因斯坦是认识Popper的,而且很同意他这一理念。Nur kühne Speklulation kann uns weiterbringen, nicht die Ansammlung von Tatsachen(Einstein,只有大胆的猜测才能推动我们前进,而不是事实的积累)。
所以Popper很反对传统教育方式,就是在学校里“被教”的那种传受知识的途径,被告诉,这个是对的信就好了(传道授业?)
同时,Popper写了一整本书来批判黑格尔和马克思的极权主义(主要是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是人类终极理想并且只能通过社会革命来实现的观点),他说,Die Vorstellung, dass man historische Voraussagen dieser Art machen kann, ist Historizismus(能做出这种历史预测的想法是历史主义。一般什么什么mus都不是什么好词儿),所以直接的解释是,
“历史本身是没有意义的,这一定是每个有人类头脑的人的答案”(这句可不是我说的,我没那个本事我抄Popper的,喜欢研究历史的不要来找我)。
Popper可不是只质疑社会主义,他也并不认为资本主义就是人类理想了,所以他叫自己Kritische Rationalismus(Google翻译成批判理性主义,不知道中文是不是这样写的)。这一点在社会科学特别政治学中尤其重要,就是每个人都应该有本能去质疑自己,自我纠错,承认并接受现实的不完美并试图修正它。
社会科学工作者应该试图做Stückwerk-Ingineer,以工程师的思路解决问题的方式处理政治问题,不求做到最完美,只要是社会进步一点点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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